［扉扉］捡到三十年后已经死了的自己该怎么办?（5）
08
千手扉间又叹了一口气。
他看着面前的试卷，眼中透露出一丝绝望，为什么我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和试卷互相伤害的地步?你看这道题它又有物理又有数学，这个公式它又长又复杂……
罪魁祸首正坐在他对面，一边改他的作业本，口中一边催促：“怎么又停了，哪里不会自己翻书。”
“我就不该跟你打那个赌。”千手扉间认命地抽出旁边书堆里的其中一本，看了看又抽出另一本，把两本册子一上一下摊在面前，盯着它们开始虐待自己的脑细胞。扉间把手里那一本作业改完以后放在了手边高高的本子堆最顶端，那一叠纸的分量足够让任何普通忍校学生口吐白沫，内容更是可以把他们通通留在学校学到地老天荒。
千手扉间搁下笔，客观地给出自己的结论：“我觉得这根本不是我这个年纪的知识范围。”
扉间也客观地评价道：“继续保持，我觉得你是可以完成的。”
白发少年把手上的卷子和一张演算纸一起扔给了他，纸上面用笔重重地画了一把刀。
这个状况的起因要从前天说起了。那天的天气很好，理所当然的，千手扉间光临了实验室。他进来以后，既没有去书柜找书看，也没有去后院里研究植物，就在桌边看扉间写他的实验记录。
扉间那些卷轴笔记光明正大地摊在桌上，随便他翻来覆去地看，左右小鬼也看不懂。
“这一串是什么意思?”千手扉间拿着一张卷轴，指了上头的一个公式给他，扉间瞟了一眼，答道：“计算空间坐标偏差值的。”
“那这个呢?”
“这个是换算查克拉和坐标之间距离用的。”
大概是发现尽管扉间都认真回答了，自己还是一句都听不懂，少年很自觉地没有继续问下去。他直接请求扉间给他这方面的书。然而战国时代去哪里找科技书籍，实验室的书柜里大部分都是画册、医书农书、药草图鉴，能把这个柜子装满都已经很了不起，至少千手扉间从没有见过这么多杂书同时待在一块。忍校的教科书都是扉间自己编写的，结果他一朝回到解放前，正儿八经的书手里一本都没有。他倒是无所谓，全用脑子算就可以，不过现在多了一个想要学习的“学生”，扉间又得把它们写出来。
这是个大工程，扉间是不做白工的，既然小鬼想学，就必须付出代价来。最后千手扉间如愿得到了扉间手写的数理化基础教材并且被迫接受了它们附带的大量练习。接过那几本小册子的时候他的手都要抖了，明明加起来不到三指厚，却有半人高的试卷要写。千手扉间简直莫名其妙，这是什么道理?既然有时间出这么多题目，怎么不把这些纸墨用来写书?
这人就是想折腾我吧???
大概是良心发现，的确居心不良的扉间跟他追加了一个赌约：“只要你正确率达到百分八十，我就带你去看海。”
看海。
这就是千手扉间的一个小愿望了。大概是作为水遁忍者的原因，他一直对海有种莫名的向往。火之国是有海岸线的，但是千手世代生活在火之国中心，离那里着实有些距离，他年纪又小，族里不会让他接到海边的任务，因此直到现在也没能一睹大海的实貌。对年纪尚轻，阅历仍浅的他而言，南贺川就是所见最宽广的水。
而海是南贺川的尽头。
扉间的书柜里有不知怎么得来的浮世绘拓本，少年展开画卷，盯着由墨迹描绘出的雪白浪花，自言自语道：“海是这样的吗?”
扉间也看了一眼，“有时候是。”
“那平时呢?”
“平时的海水没有这么黑，浪也没有这么大，水是透明的蓝色，浪花不是爪形，没有白色的飞沫……”
这描述有些难以想象，千手扉间不得不打断他：“透明的蓝色是什么样的?”
扉间给出了他所能给出的最形象的比喻：“就像硫酸铜溶液。”
千手扉间已经在扉间的桌上见过这种试剂了，形象是形象的，但是也顿时让他消減了大半对入海遨游的兴趣，毕竟没有人会想在硫酸铜溶液里游泳。
不过就算扉间的描述毫无浪漫气息可言，这个条件的诱惑力也已经足够，少年就此陷入试卷的深渊，然后追悔莫及。
他再一次搁下笔：“我不写了。”
扉间问他：“你还想不想看海了?”
千手扉间这回很坚定：“我觉得这题海给我的印象已经足够深刻。”
扉间：“只剩十张了，你真的不写吗?”
千手扉间：“……”
千手扉间捡起笔：“我写。”
最后一张卷子离开手的时候，千手扉间想，逃出生天的感觉大抵也不过如此。他面前的临时“先生”举起朱笔勾勾划划，挑起眉毛：“还不错，给你四舍五入，应该足够八十吧。”
他如释重负，长长地呻吟一声，倒在椅背上身心俱疲，只想赶快回家睡觉。扉间看了看窗外，云霞已经稍显红色，他伸手捏捏少年的脸，把他叫醒：“起来，带你去看海了。”
“什……”
千手扉间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捞了起来，头靠在扉间的颈窝处，对方的手臂穿过他的膝弯，把他紧紧扣在怀里。
眼中景色变成各色线条，如同夜空天际划过的星痕一样在视网膜短暂地停留又消失。他有些受不了地眯起眼睛，不过这景象没有持续很久，霞光很快代替了彩线映入眼帘，千手扉间的瞳孔在阳光的照射下缩小，他却忍不住想把眼睛睁得更大一点。
“好美……”他喃喃道。
他们站在沙滩上，少年坐在扉间肩头，脚下是发着光的砂砾，面前是旷阔望不到尽头的水。此时正是夕落，天空云霞翻卷如熊熊烈焰，海面波光漓漓像流动的金，硕大而赤红的日轮远远半浸在海中，仿佛金乌坠入水里。千手扉间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迟缓了，他的手紧紧抓住男人的肩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就是海，南贺川的尽头，世间所有水的归宿吗?他的眼瞳在夕光的映照下也变为了晚霞一般的色彩，里面盈着轻拍沙地的水波和流动的红云。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里逐渐生长起来，千手扉间想，足够多的水聚集在一起，就会成为能够吞噬太阳的海，水遁的极致是否就是如此呢?
“回神了。”扉间把他从凝滞一样的状态里唤醒，语气犹带着笑意，大概是看他那副呆呆的样子感到有趣，“想下去玩吗?”
千手扉间一瞬间感觉脑子里灌满了硫酸铜溶液，他语气艰涩地拒绝：“……算了，我再看一会就好。”
“也有些晚了，我送你回去。”扉间发动术式，又是一阵纷乱的彩线后，他们落在千手族地的后山上。千手扉间跃了下来，拍了拍裤子，神情还有些未消的雀跃，他眨了眨眼睛，问扉间：“以后还能再去一次吗?”
“嘛……”扉间说，“这要看你的表现了。”
